也没有必要去思考要画什么，写生就是把自己看到的画下来就好。那么现在在眼前的，就是花圃里的花草树。要画多大的视野，这倒是个问题，是画一株或一棵，还是画十株或十棵，前者要画出细节，后者要画的量大，各有取舍吧。
胡言觉得比起细致的部分，自己还是更喜欢“不拘小节”的感觉，于是决定画下整个眼眶中出现的世界。其实也可以说是自己更喜欢乱涂乱画的感觉吧，甚至不需要用到笔尖，侧着笔在纸上涂抹，大致也就可以了。
“啊，我忘记带橡皮了。”
叶织锦从一边拿起自己的橡皮递给桃符。
桃符接过去，在自己的本子上轻轻地檫：“感觉比想象中的要难呢。笔在手里，不听使唤。”
“是啊。而且，明明东西就在眼前，但还是不知道怎么画，大小也控制不好。”
“我们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学过啊，阴影啊，构图啊，所以很正常。”胡言说。
“现在怎么画好呢？”
“就画平面的好了，要不抽象画也行。”
“抽象画？那感觉好像就很简单了，随意地画线条、方块就行了吧。”
“我们这是要贻笑大方了吧。”
“但是抽象就是这样的感觉吧，越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越好。”
“不知道抽象画有没有专业评判好坏的标准。”
“要是没有的话，那是不是就是出名的画家画的就是好，无名的画家画的就是不好？”
“感觉也许不太对，因为出名的画家在出名之前，也是无名。”
“或许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吧，画作中体现出来的画家精神。”
“我们画的里面，有这样的东西嘛？”
“这不就是要看你最后画出来的是怎样的东西了么？”
桃符听了这话，忽然又鼓起干劲，抓着笔的手无意中更用力了不少，似乎真的想画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来。这倒是让胡言好奇起来，不过此刻要先专注于自己的手中才行，随着笔在纸上挥来划去，上面也渐渐显现出一些模糊的轮廓。叶织锦倒是有条不紊，看起来游刃有余，实际上不知道画得怎样。
不去仔细观察，不会注意到，纸其实是很粗糙的，用来写生的好像还要更甚一些。把纸凑到眼前，才会发现看似平整的纸上，满是凹凸不平的斑块，用指尖去触摸，感觉就更明显了。铅笔在上面涂过，黑色之中，其实还留有白色，说是黑中透白的话，其实不太符合，应该说是麻布的感觉。
“感觉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喝个早茶？”
“你做吗？”
“欸，真没意思。”
“吃的东西没有，茶的话，我有带来，需要么？”
叶织锦又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来自己的保温杯。
“虽然我也有带水来，不过现在比起水，还是更想要喝茶。”
桃符不客气地接受了。
“我也要。”
胡言也是。
“这样不就和野餐的时候一样了么？”
“重点不一样。你不会忘了，你是来干嘛的了吧。”
“我已经画得差不多了。”
真的假的，胡言不太相信，侧过头想去看。桃符一下把素描本抱在胸前，不让胡言看。
“有什么不可见人的。”
“你才是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？”
“我只是想要瞻仰一下你的伟作而已。”
“不行不行，现在还没有完全画完，还不能给人看。”
“其实是画得太烂了，根本没眼看吧。”胡言用激将法。
桃符眯起眼睛：“那就把你的给我们看看吧。”
“会给你们看的，画好之后。”
“我不就是这样说的嘛。”
“画好之后，大家一起来看吧。”叶织锦说。
茶也喝过了，也该继续做事儿了，又捡起铅笔，继续动手。
叶织锦长出一口气之后，举起素描本，远观一下，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，然后就放在一旁，把笔和橡皮也收拾在一旁。
“诶，织锦画完了？”
“画完了。”
“这么快。”
“太阳现在升高了多少？计算一下现在距离我们开始，过去了多少时间吧。”
“要算，你自个儿一个人算去吧。”
“我画的很简单，没有多想。”
“这样说的一般都是扮猪吃老虎。你以前有学过绘画么？”
叶织锦双手摆起来：“没有没有。真的就只是随便画了一下，因为感觉没有关系。”
“那给我们看看？”
“这个，还是等到你们也画完吧。不然的话，感觉太害羞了。”
“好吧，这样好像感觉也更公平。”
“叶同学只是把你说话的时间都用在了写生上而已，所以会比你快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“这样的话，对你说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我也差不多了。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吧。”
“你这是想着偷工减料了吧。”
“我自己感觉挺好就行了。倒是你，不是早就说画得差不多了吗？”
“我在等灵感迸发的那一刻。”
“所以到底是画没画好？”
“画龙点睛，懂么？”
“那我就好好地等着看你能点出什么睛来。”
叶织锦最先完成，绕着树走了一圈，活动了一下手脚，然后又坐回去，背靠在树干上，惬意地休息。
胡言也没有再用太久，也放下了笔，翻身起来。因为坐着的地方不平，所以感觉有些酸疼。然后就盯着桃符。
桃符抬起眼睛。
“不要盯着我啊。”
胡言笑起来。
“现在可就等你了。”
“要保持耐心。”
“我可没有催你。你就慢慢来吧。”
胡言也重新坐下。大家都不再说话。
感觉还是过了很久，终于桃符也站了起来，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。胡言也一下站起来。但是叶织锦好像睡着了。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桃符问。
“叫人起床这种事情，要做你去做。”
“会被讨厌的吧，我才不要去做坏人。”
“叶同学的话，应该不会吧。”
“看别人睡得这么香，完全不可能下的去手啊。”
“感觉你是要做什么坏事一样。”
“我们怎么样，先互相看一下各自的画？”
“这个还是等叶同学醒来一起吧。”
“是，这样比较好。我也睡吧。”
桃符于是也坐下靠在树上，闭上眼睛。
胡言叹了口气，也坐下了呗，还能怎样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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